第十三章：三人行

　　梁浩的本田停在了小区外的马路上，李舟坐在了后排，因为副驾驶应该是留给沐语的位置。
　　等汽车驶入百合公园时，公园门口，陈沐语已经等候多时。
　　她穿着一款黑色吊带长裙，外罩一件浅灰色织针薄开衫，冷淡系的穿着搭配她高挑的身材，显得又高贵又优雅。白净的脸颊、修长的脖颈和诱人的锁骨，在纯黑的包裹衬托下，也更加珍贵，更加耀眼。
　　人很美，但脸上的表情，却不怎么美了。
　　梁浩第一时间下车，给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，微微弯腰，像是骑兵队长欢迎公主坐上马车，但陈沐语理都不理，径直走向后座，拉开车门，钻了进去。
　　李舟吓了一跳，他原本就坐在沐语开门的位置，连忙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，避免她坐到自己身上来。
　　「你还在生我气么？」梁浩无奈道。
　　「没有。」陈沐语语气冷淡，头也没回。
　　「沐语，你看你都来了，就原谅我好不好？我答应你，以后再也不迟到，再也不喝醉了。」
　　「嗯。」
　　「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？」梁浩痛心疾首。
　　「我已经相信你了呀，要不然，我怎么会答应你过来？」陈沐语系好安全带，这才对着自己的男友甜甜一笑。
　　梁浩顿感压力山大，不敢再说话，也不敢要求更多，连声说：「那就好那就好」。
　　这场国庆期间的游玩，完全是梁浩临时起意，没有特别的计划，主要是回忆小学初中的生活。梁浩作为司机，想到哪就去哪。第一站，是去李舟和梁浩的初中逛逛，路程不远，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。
　　但车厢里气氛诡异，谁都没有说话，反而有些难熬。
　　李舟心里有鬼，更不敢开口问候，便打开手机，与邓明烟开始闲聊，分享各自的生活趣闻。李舟告诉了明烟沐语和梁浩吵架的事，惹得她兴趣大发，一直发各种表情问前因后果和后续，如同追剧。
　　当然他只说了梁浩迟到和改签，沐语生气了不坐副驾驶这两件事，至于火车上发生的事情，还有赌约，则不敢告诉她分毫。
　　聊了一会儿，切回主页面，却发现陈沐语也发了一条消息过来：「把手给我。」李舟心头猛地一颤。余光瞥向右下角，二人中间空着的沙发座椅上，放着陈沐语洁白细嫩的小手。
　　手指微微弯曲向上，像是期待着另一只手的到来。
　　她居然胆子大到，敢当着男朋友的面来调戏我。李舟咽了一口口水，不敢相信地盯着屏幕。
　　「别闹了好不好？我们就当普通朋友不好吗？」李舟感到头疼。
　　「我也很想听你的，可是，还没有到你发布命令的时候。」陈沐语发来「善意」的提醒。
　　赌局还没有结束，谁听从谁的命令，要一方认输才行。
　　他无奈地微微叹息。虽然确实如此，但他也不想就这么把手伸过去，还是在梁浩的眼皮底下。
　　「你是故意生梁浩的气吗？」李舟回复道。他也渐渐明白了这个女生的心思，她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，才能借机完成赌局。
　　「是的。」陈沐语简单地回道，风轻云淡。
　　「那你们和好可以吗？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。」「那你把手给我，我就和梁浩和好。」
　　李舟犹豫再三，余光偷偷地看着陈沐语，又看向车里的后视镜，确认梁浩看不到座位后，他还是把手交了出去。
　　这是为了兄弟。李舟心想。
　　二人平视前方，两只手偷偷地贴着座椅，握到了一起。陈沐语洁白冰凉柔软的小手，贴在李舟的大手手心里，不安分地微微摩擦。
　　五只削葱根一样的手指，分别嵌入李舟的四道指缝中，然后轻轻地合并。二人隔着一个座位，在梁浩的眼皮底下，十指交叉，每对指头都像是正在拥抱的情侣，温柔地纠缠。
　　李舟的心脏砰砰猛跳，呼吸也渐渐乱了。
　　手指又爬到了自己的手心，抚摸每一片肌肉，像是按摩一般，轻轻地爱抚。
　　然后，抓起李舟的食指，让他其余四指并拢，放在原地不动，一个紧致的小拳头，慢慢套到了食指上，缓缓地前后套弄。
　　这是在……模拟男女交合的动作。
　　他感觉心脏有一千万只蚂蚁在爬，脸上烧得厉害，瞬间把手抽了回来。
　　「什么感觉？」陈沐语很是适宜地发来了消息。
　　「没感觉。」李舟脸通红地回道。
　　「说实话哦。——你的好友在前面开车，你却在后面玩他的女朋友……」聊天气泡里的每一个字都让李舟难以呼吸。
　　「你简直是个色欲熏心的色魔。」
　　这个妖人！明明只是牵手而已，她却非要曲解成玩弄，就算是玩弄，也明明是她在玩弄我，却非要颠倒是非黑白，说我在玩弄她。
　　李舟气得浑身直颤。
　　「不想跟你说话了！！！」他一连打了三个感叹号，以强调自己的愤怒。
　　而这股巨大的愤怒，在陈沐语眼中，却仿佛小猫小狗的无能狂怒一般可笑。
　　看着这三个叹号，她原本处变不惊的平淡表情，反倒露出了一抹微笑。
　　……汽车在路边停下，梁浩又麻溜地下来，给女友开门。
　　「先吃个早饭。这家面馆，以前我和小李子经常来吃，物美价廉。」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了，又是假日，开在学校旁边的面馆自然没什么人。三人走进面馆时，只有老板守在门口。
　　梁浩热情地跟老板打招呼，他的性格，到哪都能交上朋友，即便已经毕业了六年，长相和身高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，老板也依然记得他。
　　梁浩和李舟一人点了一碗臊子面，陈沐语早上吃不惯太油腻的东西，梁浩便推荐她点了扶风县的特产，鹿糕馍。
　　「味道怎么样？」梁浩颇为满意地问自己的女友。
　　「还可以。」陈沐语浅尝了两口，又说，「就是有点干。」「我去买水？你想喝什么？」
　　「店里不是有水吗？随便拿两瓶吧。」李舟说道，语气不知为何有些虚。
　　「嗯，就矿泉水吧，让你跑来跑去，也不好。」陈沐语不好意思地说道，脸上怯生生的。
　　「那怎么行？让你跑过来喝矿泉水，对面有家奶茶店，我去买，嗯，还是你最喜欢的茶冻芒果青怎么样？」
　　「那……好吧，学长也要吧。」陈沐语语气婉转。
　　她是故意拖延梁浩在外面的时间吗？李舟心中紧张了起来，连忙摇头：「我不用，不用。」
　　「跟我客气什么！」梁浩拍了拍李舟的肩膀，「我快去快回。」于是店里，就剩李舟和陈沐语两个人。
　　陈沐语双手支在桌子上，托着下巴，歪着脑袋，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。
　　虽然还没有开口说话，但李舟已经被她的优雅模样吓得够呛。
　　「你……你想干什么……」李舟眼神慌乱，身体后倾，「别乱来，这里是公共场所。」
　　梁浩就在街对面，他虽然听不到这里的声音，但只要一回头，随时都能发现二人的异常。
　　「你的脚，很不老实呐。」
　　陈沐语笑道。
　　三人用餐的餐桌是小餐馆常见的长方小桌子，下面空间很大。
　　但如果不低头，谁也不会注意下方的动作。
　　刚刚在吃面的时候，陈沐语就已经把脚伸了过来。
　　前面只是轻微地挑逗，用鞋子去碰李舟的鞋子。见到李舟不敢反抗，触碰着触碰着，便四足相抵，每对脚之间，像是夹了一根弹簧，力道时大时小，轻微开合。
　　到后面，她更进一步，轻巧地勾住李舟的脚后跟，让他双脚往前挪了一步，然后双脚交错，夹着李舟的一只脚，李舟也双脚交错，轻柔地夹着陈沐语的一只脚。
　　他本来不想夹着陈沐语的，但她双脚的摩擦让自己十分舒服，梁浩又坐在自己旁边，紧张的压力之下，他本能地并拢双脚，便与陈沐语的双脚形成了交错之势。
　　一开始，只是陈沐语摩擦李舟的脚，慢慢地，李舟心乱了，不知怎么地，也开始微微抽动。
　　二人的双脚，就在梁浩用餐的桌子底下，充满情欲地互相摩擦着。
　　陈沐语穿着连衣裙和一双小白鞋，脚踝之上便是赤裸的白皙皮肤。
　　李舟虽然穿着休闲长裤，但稍一摩擦，裤腿便往上卷，露出了脚踝。
　　他们的衣着都不暴露，在这个唯一露出肌肤的地方，二人亲密地相贴。李舟能毫无阻碍地感受到她无比嫩滑的小腿，舒爽的感觉从脚传递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。
　　美人全身都美，那怕只是一只脚踝。
　　「你刚刚勃起了吗？」
　　陈沐语轻声说道。
　　李舟差点把刚吃的早饭喷出来。
　　「你、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？」李舟紧张地到处张望，生怕有人听见。
　　「哦。那你，文明地勃起了吗？」陈沐语笑道。
　　「笨蛋！这……怎么可能勃起啊。」李舟大声否定道。
　　「也是，刺激还不够。」陈沐语伸出小巧的脚，探向学长的裤裆位置。她穿着薄薄的棉袜，黑色的丝线包裹着洁白如玉的脚指头，仿佛蒙上面纱的美人。
　　温暖清香的小脚，触碰到凸起的瞬间，李舟整个勃起了……
　　「……」梁浩回来时，李舟的脸已经红似太阳。好在男生之间，基本不会在意对方的穿着打扮和脸色异常，就算发现了，最多也就是当他辣到了，因此什么都没问。
　　他把三杯一模一样的奶茶分给三人时，陈沐语却面露难色，拒绝了。
　　「我不能喝冰的。」
　　梁浩奇怪道：「我记得不是这几天啊。」
　　「平时喝多了，也会痛。」
　　「那我再去买一杯不冰的。」
　　「不用了。」陈沐语摇头道，脸上露出笑容，「梁浩，谢谢你。」这句原本会显得生分的谢谢，配合陈沐语如同褒姒般的笑容，让梁浩感觉如沐春风。
　　她原谅我了，梁浩心想。
　　「嗯，听你的。」梁浩又指着这杯奶茶。「那这杯就浪费了。」「你帮我喝掉吧。」
　　「我也喝不下了。」
　　「你喝酒不是挺能喝的。」
　　梁浩怕她又生气，连忙插进吸管，咕噜咕噜猛吸。
　　「不过你得喝快点，我记得学校里不允许带奶茶进去。」她在打什么鬼主意？李舟搞不懂。
　　三人从面馆离开，徒步走到扶风实验初中。因为国庆，学校放假，大门锁着，只有保安在。
　　当然，初中学校，就算开着门，一般也不会允许校外人士进去。
　　好在三人也都不是死守规矩的人。
　　正门进不去，自然就绕后门。梁浩对此轻车熟路。
　　他带着二人，从一个居民楼的小巷子里，找到了学校围墙栅栏的漏洞，偷偷溜了进去。
　　三人摸进了教学楼，一路鬼鬼祟祟地来到李舟和梁浩读书的教室门口。每一间教室都锁着门，但这也难不倒梁浩。他走到其中一扇窗户旁，两只手一用力，原本锁着的窗户交错分开，轻而易举地翻了进去，然后走到后门，给两位同伴开门。
　　「这就是你浩哥当年上学读书的地方，那时候，我坐这里。」他指着最后一排，「李舟坐这里。」又指向第一排。
　　以大学生的身份，再次回到六年前所待过的初中，确实让人感慨万千。
　　在这里，李舟度过了自己12到15岁三年，也是这三年，他从幼稚走向青涩。
　　第二性征开始发育。
　　女生开始长胸，男生开始关注女生的胸。
　　他们白天看动画片，晚上却躲在被窝里看小黄书。
　　见鬼……怎么会回忆这方面的东西。
　　李舟把余光从陈沐语俏立的胸上收回，望向教室前后的黑板。
　　现在大学都用多媒体上课了，尤其他还是计算机专业，黑板用的就更少了。
　　看着这里满墙的粉笔字，还有后面一黑板的粉笔报，心中一暖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。
　　「课本还是一模一样，完全没变啊。」梁浩随意坐到了一个放满书本的位置，胡乱翻了翻，「嘿，和我一样，也是个差生。这画的是什么？穹妹么？现在的学生都开始看这个了！」
　　李舟不认识穹妹，但想起以前梁浩也喜欢写写画画，打趣道：「没你以前画的好。」
　　「你会画画吗？」陈沐语看向自己的男朋友。
　　「不会。」梁浩回答的很干脆。
　　「怎么不会？你小时候不是想当画家来着。」李舟奇道。
　　「随便说说的，小时候的梦想那么多，怎么可能都当真。」梁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，走到李舟原来的座位，浮夸地说，「我记得，小李子的同桌可是风水宝座，每个学期换座位的时候，全班的女同学都抢着坐到他旁边。」说着，暧昧地看了李舟一眼，示意他艳福不浅。
　　李舟轻叹一声，点点头，也跟着一起回忆：「还记得温婉吗？你们私底下都叫她班花。我那时候真笨，你上课的时候一直往我这里看，我老以为你找我有事。
　　现在才明白，原来你是在偷看温婉同学。」
　　二人毫不留情地互揭老底。
　　「打住打住。」梁浩不断使眼色，同时余光看向自己的女朋友。这种话题，在私底下说说就可以了，怎么能当着沐语的面说呢。
　　要是再说下去，他在沐语面前的纯情形象还要不要了。
　　陈沐语淡淡的笑了笑，她虽然听见了，却并未表现出生气，只是略带嘲讽地说道：「原来，某人一直都是这样。只敢偷偷摸摸地看。」这句话，让李舟和梁浩二人同时心头一颤，都不知想起了什么，神色都有些异常。
　　「坏了，我肚子有点疼。」
　　梁浩忽然脸色一变，捂着肚子，弯腰走向门口：「你们在这等我一下，我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。」
　　这个白痴，连在学校上厕所都要来怀旧吗。李舟心想。
　　看着他飞奔离去的狼狈模样，李舟猛地想起，他早上吃了热腾腾油腻腻的臊子面，又连续喝了两杯带冰的奶茶，肚子怎么会好受？
　　难道，这也在她的计划之中吗？
　　他回头，不可思议地看向陈沐语。
　　她正一脸春风地回望。
　　「李舟同学，到上课时间了，我们来上课吧。」……
　　「那一年，梁浩喜欢的班花同学坐在你旁边。现在，时过境迁，他的女朋友，又坐在你的腿上。你什么感觉？」陈沐语抱着他的脖子，贴着他的耳朵说道。
　　李舟的心脏已经跳到了极限速度了。
　　梁浩刚刚离开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。而现在，我居然抱着他的女朋友，在这间充满二人回忆的教室里，耳鬓厮磨。
　　这简直，太……荒唐了。
　　李舟当然想拒绝，可是，依陈沐语所言，直接拒绝，就等于逃避，那他就输了。
　　于是，他不得不听从指示，坐回了自己的老位置，陈沐语则扮演初中时代的女同桌，让他给自己讲题。
　　可是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同桌，会在自己讲题的时候，坐到自己的腿上。
　　更没有任何一个女生，会贴着自己的耳朵，用软软的声音，说出这样魅惑人心的话。
　　「没、没有感觉。」刺激的感觉已经溢出了喉咙，他的声音听上去无比虚假，如同劣质的合成音。
　　「那……这样呢？」
　　说完，陈沐语送上了自己的柔唇。
　　「嗯——」李舟睁大眼睛，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人。她白皙的额头、如柳絮般柔顺的碎发、还有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。
　　二人的目光像是分别了多年的爱人，再次相遇，一个震惊，一个温柔。
　　李舟一开始还紧闭唇关，但湿润而香甜的柔舌第三次轻轻撞击自己的双唇时，他的目光终于沦陷，眼神中的坚定消失无踪，欲望开始在瞳孔中燃烧。
　　他慢慢地松开牙齿，任凭陈沐语肆无忌惮地含弄。
　　她轻巧的舌尖，缓缓探入幽洞，与李舟的舌尖触碰在一起，触碰的瞬间，静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。
　　然后，两张柔软的舌头，像是被强力胶黏住了，再也无法分开。它们一会儿上翘，一会儿下沉，在湿漉漉的空间里，做着令人心醉的舞蹈。
　　我们在接吻。
　　我们背对着梁浩，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，像是情侣般拥抱，伸出舌头激吻。
　　这种冲破禁忌的感觉，让李舟无比的燥热，呼吸也变得发烫了。
　　他把陈沐语甜蜜的舌头推回她自己的口腔，打算抽舌离开，却又被她用温柔的双唇含住，阻止他的离去，对方心满意足之后，又送上自己的舌头，请他品尝自己的美味。
　　李舟无法拒绝。
　　二人就这样来来回回，湿热的液体被舌头推来推去，轮流咽下，慢慢地又积攒出更加淫靡的津液……不知吻了多久，有那么一瞬间，他觉得周围的世界都不存在了，所有的声音消失无踪，他只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，和二人接吻时黏糊糊的纠缠声。
　　分开时，二人都大口喘气，仿佛刚从游泳池里潜泳回来。
　　陈沐语的豪乳随着呼吸剧烈起伏，黑色的连衣裙明显包裹不住，蹦蹦跳跳，不断打击李舟的胸膛。
　　手也不安分地伸向了李舟的下体，隔着衣服轻轻抚摸。
　　「我……感受到它了。」
　　陈沐语靠得更近了，她贴在李舟的颈窝里，像是初来乍到的猫咪一样羞涩。
　　「它很想我。」
　　李舟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期待，表皮的毛孔全部张开，大肆呼吸女生带来的清香。但理智神经却在脑海里背刺，让他艰难地摇头：「到此为止吧。」他声音沉重，缓缓推开身上的陈沐语，弯着腰，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背对着她一言不发。
　　他没有再像火车上那样，宣判谁输谁赢，因为这个吻过后，他感觉就算赢下了赌约，自己也是一个失败者。
　　他现在全身都到达了欲望的燃点，一旦遇上火苗，就能整个烧起来。
　　「你害怕了？」
　　陈沐语从背后拥抱住学长，恋恋不舍地贴在他的后背：「为什么不继续下去？
　　梁浩没那么快回来。」
　　「我不能再伤害他了。」李舟难受地闭上眼睛，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。」……